第一批90后程序员的头发危机（下）

问题出在头发上，要解决这个问题自然得先从头发着手。老王费尽心力地开始了他漫长的“生发”之路。
老王先是在淘宝上买了黑芝麻糊、B族维生素片，还有一把桃木梳。这是老王在网上搜索“脱发怎么办”、“怎样治疗脱发”、“掉了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”等相关内容后得出来的结论，网上说黑芝麻富含头发所需营养的重要成分，可以促进头发的生长；网上还说要勤梳头，这样可以加速头皮血液流动，老王每天早上都用塑料梳子梳头，可网上说塑料带静电，得用木梳。至于维生素片，是因为维生素B中的B1、B2、B6、B12是促进头发生长的要素。
老王严格照着网上的说法来做，每天铁打不动地吞服一片B族维生素，冲两杯芝麻糊，早一杯晚一杯，用木梳梳两次头，早一次晚一次。他每天早上醒来后都要都会用手去摸摸自己头顶心的那块头皮，看看有没有新头发长出来。眼看一大箱芝麻糊被老王喝得见了底、维生素片吃了一瓶又一瓶、桃木梳子被老王梳得缺了根齿，老王的头顶仍是光滑的一片，寸草不生，老王焦急不已。

老王坐电梯回出租屋的时候，发现了里面张贴的广告。电梯广告在今年突然袭击了这座城市，蔓延到了老王居住的小区，老王每天上楼下楼都要面对电梯四周被贴满了的广告，他对这些五花八门的广告深恶痛绝，是它们破坏了老王上升和下降时的好心情。可是老王今天却被其中的一张海报给吸引了，上面的信息正是“治疗脱发掉发”。
老王在周末照着广告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治疗脱发掉发的店，一进门，就有年轻的漂亮妹子迎了上来，热情地对老王说：“先生，您是来咨询脱发问题的吗？”老王说是是是，妹子周到地把老王带上了楼，说是先让她们的专家医师给分析分析病因，这样才好对症下药。“一听就很专业！”老王在心里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专家医师对老王说：“脱发的原因有很多种，分为遗传性脱发、压力性脱发、肥胖性脱发……”。
老王不肥也不胖，医师问他家里人的头发状况，老王回答说父母的头发都好着呢，老王的父亲快六十了，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了，可不脱也不掉，精神着呢！
“那就是压力性脱发了，你做什么职业呐？”医师问老王。
“程序员。”
“哦，难怪了，程序员的压力大着呢！”
医师的话戳到了老王的痛处。老王回想自己刚毕业那会儿，那时的他还是小王。小王跟打了鸡血似的加班写代码，熬夜改bug，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。小王也不想这样，可是没办法，整个公司的氛围都是如此，下了班不见有人离开，办公室里的键盘被敲得劈啪作响，一直到深夜才安静下来。公司的待遇不错，小王不做，后面想进来做的人在排着队。没多久，小王升了职加了薪，头发也跟着落了一大把。再后来，小王熬成了老王，老王脑袋中央的地形演化成了“地中海”。
“能治吗？”这才是老王最关心的问题。
“能！”医师几乎是拍着胸脯对老王说。
接下来老王问他费用的事，医师告诉老王他们这儿是按疗程收费，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，需要进行的疗程治疗也不一样。老王觉得医师的话有道理，他继续问医师一个疗程多少钱。医师说这不一定，得看会员的等级。老王问啥叫会员等级。医师说就是你办了会员卡往里面充钱，充的越多等级越高，每次治疗时享受的优惠越大，你这情况挺严重，得接受长期的治疗。老王心里说只要能治好我的头，能让我看起来与我的实际年龄相符，花多少钱我都愿意。老王当场办了会员卡，大手一甩，往卡里充了一个月的工资数。

老王成了他们的VIP会员，立即有妹子过来领他去做治疗。老王在一个亮着粉红色灯光的房间里躺了下来，妹子让他闭眼让他放松，老王心里想这咋跟享受某种特殊服务似的呢。
妹子一边用药水给老王洗头，一边向他介绍药水的成分和功效，老王对那一大堆的中草药名字丝毫不感兴趣，他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后面的功效上，妹子说这药水能够让没头发的长出头发来，有头发的能让头发变得更加乌黑亮滑。老王似乎看到了自己一头乌黑亮滑的秀发，和电视上播放的洗发水的广告模特一个样。
妹子给老王洗完头，继续往他头顶抹药膏，然后用保鲜膜一层一层地裹上，裹粽子似的裹了好几层，妹子说这样更利于吸收。老王像个木偶似的任凭妹子摆布，折腾了好久才离去。
老王一周去两次，他一次不落。一个多月后，老王发现头顶长出了一些绒毛似的碎发，这可把他给乐坏了。会员卡里的钱用完了，他毫不犹豫地又往里面充了两个月的工资。老王每天都要对着镜子察看他头顶新生的绒毛，心里恨不得能够揠苗助长，可它们就是不长。给老王洗头的妹子对他说：“这不有效果了嘛，您别急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！”
老王用完了卡里的两个月工资，还是没吃着热豆腐。医师说：“我当初跟你说了，你这情况得接受长期治疗。”老王在心里冷笑：我辛辛苦苦敲一个月的代码还不够在这治疗的费用，关键还他妈的看不到效果！
老王扔掉了会员卡，心中无比绝望，只能依旧每天顶着个光秃秃的脑袋去上班。
过年公司放了十来天的假，过完年回来，同事们发现老王变了个样，变得更年轻了，看上去从四十岁变回了三十岁。老王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，甩了甩满头乌黑亮滑的秀发，那动作就跟洗发水广告中的男明星似的。

老王头发的失而复得引起了同事们的好奇，他们纷纷猜测老王戴了假发，眼睛不住地朝着老王的脑袋看，可任凭他们怎么看，都看不出那头发造假的痕迹来，它们是如此的自然、如此的真实，仿佛就是从老王的头皮里生长出来的。同事们百思不得其解。
只有老王自己知道，满头的黑发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，而是假发片。他过年回家的时候经表妹介绍，找人替他量“头”定做了一款织补假发，把它戴在头上就跟真的似的，老王对此非常满意。
老王高兴地想：这下再也不会有妹子说我像四十岁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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